说出来吧，史蒂夫（中）
喝下药水的史蒂夫产生了严重的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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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来吧，史蒂夫
（3）
史蒂夫风尘仆仆地回到复仇者大厦的住处，左手提着一箱芒果汁和公园大道蛋糕店最新出炉的蓝莓蛋糕，右手提着蔬菜和肉类。他将蛋糕放在桌子上，果汁从箱子里拿出来摆进冰箱，蔬菜和肉类洗完用保鲜膜裹好放进冰箱上层。做完这些史蒂夫松了口气，现在的他连购买生活用品都很艰难——超市的各种物品激发了他无限的想象，以至于付账的时候总是冒出些稀奇古怪的说法，年轻善良的女收银员在给他打包装时脸上写满了对美国队长可能患有老年痴呆症的忧虑。
蓝莓蛋糕他没有放进冰箱，巴基会在一个小时以后回来，然后吃掉它。他几乎能想象巴基冷冰冰出完任务回到房间，卸下枪支弹药和防弹背心，正准备往沙发上一躺——突然在桌子上发现了自己最爱吃的蓝莓蛋糕，颗颗饱满的蓝莓晶莹剔透，镶嵌在蓬松香甜的芝士奶油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他会露出冰雪消融般的微笑，打开盒盖，享用蛋糕，整个人如同沐浴在和煦温暖的阳光下。
史蒂夫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个能令无数少女发出尖叫，而他自己却没意识到的，无比温柔的笑容。
随即他又紧绷起来——他得赶在巴基回来之前离开房间，随便找个什么地方待着。也许是山姆的住处，也许是中央公园，也许是家电商城（他想添置一台烤箱学习做甜点），管他呢，总之不能跟巴基碰面。
“Good job。”史蒂夫自言自语。
“Good boy。”巴基随之附和。
很好，一切安排妥当……等等。
史蒂夫猛然回头，卧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从里打开，巴基正倚在门框上，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史蒂夫惊慌失措却依然好看非常的蓝眼睛。
“巴……巴基，你今天没出任务吗？今天的蛋糕店人太多，我足足排了两个小时，还被踩了两脚。”史蒂夫紧张地开口。
巴基闲庭信步地走到史蒂夫面前站定，突然微微躬身向前，鼻尖差点撞上史蒂夫的。
“我是魔鬼吗？史蒂夫。”
“不是。” 史蒂夫佩服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居然发现只要说两个单词以内的句子就不会出现废话，他的心脏因为巴基蓦然放大的脸和深绿的瞳孔而砰砰跳动。
“我提前结束任务回来了，为了堵你。你今天没有任务，接下来要到哪里去？山姆家的狗见你就咬，别想让我再给你缝裤子。”
巴基轻描淡写地又加了一句“其实你不必这样，史蒂夫。”
史蒂夫.罗杰斯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好友，他能明显从巴基的平静的言语里感受到愤怒和失望，也许外人看不出来，但是他不一样，他了解巴基，巴基从来没有对他露出过这样虽然脸上挂着笑却眼底冰冷的神情。他想为自己辩解几句，但是碍于自己此时此刻的词不达意，说出口的话可能出现反效果，他只好先闭嘴，等巴基说完。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玩耍，我们了解彼此喜爱的音乐和书籍，睡觉时说过的梦话，年轻时做过的蠢事，喜欢的姑娘，和喝醉以后喋喋不休的鬼样子。我们自认为了解对方的全身上下每一处，哪怕小腿的一颗痣变动了位置都能够被对方发觉。”
“但是一切都会改变的，史蒂夫。我们中间缺席了太多年的共处，就像两根平行的铁轨在改道时被强行分到命运的两边，再次相见的时候，你有你的生活方向，而我也有我的既定轨迹，我们跟以前不同了。重逢是上帝对我们的恩赐，我们的人生也许此刻相交，但终究还是会……”
“Stop！”史蒂夫听不下去了，他的心脏被这一番突如其来的“割裂论”刺激得疼痛起来，他想要大声反驳巴基，长篇大论地反驳巴基，以往他在这么做的时候巴基都会静静听着，在史蒂夫说完后与他认真辩论，然后搂着他的脖子请他喝上一杯；但这次巴基用蓦然提高的声音——那声音可以称之为咆哮，给了史蒂夫当头一棒。
“你有不愿意与我分享的事情！我不在乎是不是你跟莎伦接过多少次吻，约过几次晚餐，还是你有了更多的朋友不再视我为唯一，或者两个人共同生活已经不是你想要的，身为美国队长，你渴望独立的人生——你躲着我，像个心虚的小偷一样偷偷摸摸，无非就是不想被我知道你的部分事情，即便我们曾经无话不谈。我很理解，我们是朋友，我当然不会想要打扰你。请你不要忘记，史蒂夫，我曾经是一名独来独往的杀手，如今也保留着身为杀手的大部分习惯，而不是需要你过度保护的小女孩，即使是一个人，我也能生活下去。”
巴基一口气说了一大段，像一把烫得冒烟的冲锋枪突突突突地把子弹全部打光。然而发泄过后却没有倾倒殆尽的解脱感，反倒胸口憋闷得喘不上气，火药味和烟味还堆积在发热的枪膛里。这两天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憎恨自己——他不该生气，史蒂夫已经把一切都照顾得尽善尽美，他温柔体贴，时刻关心着巴基的情况，在巴基进入神盾局时还申请与他一起生活，这已经够好了不是吗？
但事实却是——他为史蒂夫的躲避而发怒，被娜塔莎的三言两语搞得烦躁不堪，他以为他足够适应现代生活，但原来他仍然站在二战时期布鲁克林的起点，未来的这一切仿佛是一场大梦不醒；而史蒂夫却已经是二十一世纪的史蒂夫.罗杰斯。
他在乎，他在乎史蒂夫与女孩约会却没有告诉她；他在乎史蒂夫不再与他无话不谈；他在乎自己可能成为史蒂夫的大麻烦，而不是曾经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人，他在乎得要命。
他感到十分无力，无可奈何。
“我会尽快搬出去住。”
他穿上防弹背心，皮衣皮裤，迅速地将一排刀具枪支安在身上，雄赳赳气昂昂地出门，把史蒂夫那句急切的“你不必搬出去住，巴基，我的右脚大脚趾今天一天都在发痒”抛在身后。
可怜的门被用力关上，回声在史蒂夫的耳膜上悠长不绝。
史蒂夫.罗杰斯——在长年的作战中练就了良好的作战素质，即便面对再强大的对手，再难缠的敌人，也能冷静地如同一匹伺机而动无往不利的雄狮，永远有超强的风范；又在现代社会里与政客打过交道，再赤裸裸的侮辱，挑衅，都激不起他内心的一丝水花。
但此时此刻，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被滔天的愤怒感和无力感袭击，他想把胡言乱语胡说八道糊里糊涂的巴基臭骂一顿，狠狠地对他解释——他没有跟女孩约会，巴基是他生命的唯一，永远没人能替代，美国队长不想有独立的生活，他在这一点上卑鄙，自私，只想永远永远地占有巴基.巴恩斯。
但他却因为该死的药水在这样的情况下说不出一句话，他气地想要大吼，想要砸穿神盾局的地板——
这一切都太可恶了！娜塔莎很可恶，他为什么要告诉巴基自己和女孩约会，这会让巴基感觉到被抛弃！
班纳很可恶，他制造出这该死的药水，到现在也没有解决办法，他还是科学家呢！
山姆很可恶，他为什么要整天和巴基斗嘴，那些玩笑话他能保证巴基不相信其中哪一句吗！（比如：美国队长的小甜心，你就一分钟也不能与史蒂夫分离吗？你可真黏人。）
旺达很可恶，他在史蒂夫喝下药水之后只知道笑，笑得那么大声，巴基来了她还在笑！
托尼很可恶，他为什么要穿老鼠大便一样的T恤，那真的像老鼠大便！
九头蛇可恶极了，他们抓走巴基，让这两个命途多舛的好伙计分离了这么多年！
“Fuck！”史蒂夫大吼一声，愤怒的拳头狠狠砸上桌面。
五分钟后，愤怒如潮水般褪去，无力感席卷了全身，史蒂夫感到身体仿佛被抽光力量，疼痛且酸软。
他在疲惫中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才是那个最可恶的人，从始至终。
巴基做了七十年的杀手，长时间被关在冷冻柜里，只有在为九头蛇出任务的时候才被解冻放出来，他和史蒂夫一样，是与时代脱节的人。但是与醒来依旧是美国精神的史蒂夫不同，巴基无论是身份还是能力，都不能被人所接受，即便那不是巴基自己能够选择的。他在大时代的潮流下奋力生存，加入神盾局，学会现代人的生活方式，了解七十年里遗漏的历史，拥有了可以称之为朋友的更多人。但是在巴基的内心中，这一切依然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世界时时刻刻都在提防他，时代在无限变化，短暂的安居在他心里随时会像泡沫一般破碎。
他想要陪伴巴基，为他驱除紧张感和不安全感，一点一滴地令他融入这个社会，但是到头来，最令巴基不安的却是史蒂夫。
是因为他，因为他爱着巴基却又缄默不言，不敢开口，让巴基胡思乱想，好不容易卸下的防备全开，像一只面对庞然大物的敌人炸了毛的猫咪。
史蒂夫脱力般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抓起手机，打开短讯编辑，一条一条地开始向巴基解释。
巴基，你是我的挚友，至亲，最重要的人。我永远喜欢与你一起生活的日子，无论是并肩作战还是锅碗瓢盆，无论是少年时期还是现代社会。当初醒来时我很迷茫，我用尽力气融入这个时代和社会，而与你重逢是我人生中最好的事情，没有什么能比跟你一起再好的了。请相信我会在药力失效之后跟你聊一次，在此之前，请千万千万不要搬出去，我不想与你分离。
ps：我没有跟女孩约会，我已经七十多年没跟女孩约会了。
（4）
巴基.巴恩斯走出神盾局总部 ，远方的夕阳鲜红得像一滴血，落日的余晖铺满了宽阔的街道和神盾局对面的大片空地，金灿灿的火烧云正在头顶的天空中优雅地行走。
一阵风吹过来，把巴基凌乱的发丝吹到遮住了视线。巴基一把扯下面罩，烦躁地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
他在执行完任务回到总部交差的时候向神盾局提出了想要独自居住的请求。在此之前他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决定给史蒂夫足够的个人空间，让他不必抱着心事对巴基躲躲闪闪，这才是朋友间的体贴，不是吗？
然而请求一提出就立即被寇森驳回——寇森转过身在神盾局的文档柜里翻找着什么，半晌拿出了一份合同。古黄色的牛皮纸文件袋上印着两个血红的大字：绝密。
在巴基疑问的目光里，寇森打开文件袋，从里面抽出了一份合约。神盾局的合约有很多，但是巴基发誓很少有这样神奇的一份合同，令他心里激起千层浪，几乎无法保持冷静地坐在椅子上。
这份合约非常简短，上面只手写了几行字，但这字迹巴基简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甚至一见到那有板有眼的字体，就能透过它想象出写字人英俊认真的脸、握笔的方式和笔挺的坐姿：
（正面）
我以美国队长的名誉和尊严以及我后半生的自由担保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巴基.巴恩斯）不会再成为被他人利用的机器，他会遵守美国法律和神盾局的规章制度，拥有灵活的思想和与时俱进的能力，成为一名合格的新时代特工。
签字：史蒂夫.罗杰斯
xx年xx月xx日
具体内容（背面）：
1.收回美国各组织一切对巴基.巴恩斯的逮捕令，承认其作为神盾局特工的合法身份。
2.巴基.巴恩斯拥有法律规定下的人身自由和个人权利，与他人无异。
3.在观察期间巴基.巴恩斯需要与史蒂夫.罗杰斯同住，不得独自居住。
4.若是巴基.巴恩斯有任何违规违法行为，将剥夺史蒂夫.罗杰斯与巴基.巴恩斯的人身自由，并对二人进行永久监禁。如违重大法令，二人惩罚相当。
此合同永久有效。
合约下方——神盾局，中情局，联邦调查局和特勤局的印章挤在一起，在与文件袋的摩擦中拖出四道红莹莹的印记。
“很抱歉，巴基，这是Cap和神盾局当年拼尽全力与各组织周旋才得到的结果——如果此时此刻你搬出去，会被判定为违约行为，后果如文件所述。Cap和大家付出了许多努力，请相信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巴基努力平息着自己的呼吸，他的喉咙发疼，眼睛发干，一股酸涩膨胀的气息从五脏六腑被挤压到咽喉管道，甚至冲进了鼻腔大肆肆虐，巨大的冲击令他几乎要说不出话来。终于，他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用拳头狠狠砸了一拳桌子站起来，椅子被他撞翻在地，发出“咣啷”一声巨响。
“史蒂夫那个蠢货用自己来担保我，我他妈的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操！”
“巴基，所有人都不喜欢被隐瞒，”寇森相对来说显得温和而平静，即便是面对着世界上最危险的前杀手，他也保持着良好的心理素质和风度“但有些时候，其实隐瞒者自己也并不希望去隐瞒。”
没错，史蒂夫当然不会和他商量。史蒂夫.罗杰斯愿意用自由和生命担保巴基.巴恩斯的自由和生命，巴基也同样会拼命阻止史蒂夫这么做。这两个人有时候亲密地像两只嬉戏玩耍的金毛犬，有时候又为了对方互相撕咬抗拒，像两头一往无前的小狮子。
巴基深吸一口气，决定原谅史蒂夫的隐瞒。他知道此时此刻心尖上的酸楚疼痛是他很多年没有再经历过的，那是真实的难过。
他走在夕阳落下之后昏暗的街道上，掏出手机开机。他习惯了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关机，以防止被干扰。随着手机的启动，两条短讯提示“叮”的一声出现在了手机界面上，发件人是史蒂夫。
他打开短讯。
巴基，你是我的挚友，至亲，最重要的人。我永远喜欢与你一起生活的日子，无论是并肩作战还是锅碗瓢盆，无论是少年时期还是现代社会。当初醒来时我很迷茫，我用尽力气融入这个时代和社会，而与你重逢是我人生中最好的事情，没有什么能比跟你一起再好的了。请相信我会在药力失效之后跟你聊一次，在此之前，请千万千万不要搬出去，我不想与你分离。
ps：我没有跟女孩约会，我已经七十多年没跟女孩约会了。
from：Steve
巴基，今晚回来好吗，如果你想冷静一下的话，我今晚可以出去住。一定要回来。
from：Steve
“你是蠢货，史蒂夫。”
巴基合上手机，小声嘟囔了一句。他离开神盾局基地，进入繁华的闹市区，街头的路灯一路纷纷亮起，深蓝的夜空闪烁着微弱的星光。在川流不息的人群和汽车纷乱的鸣笛声里，巴基走上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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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已经躺在床上与酒店的天花板对视足足一个小时。他失眠了。
如果他是镭射眼，这块天花板恐怕早就被他瞪出一个大窟窿。
前些年史蒂夫看过一部电影，那时他刚刚苏醒，亟需了解新社会的动态和文化，他让寇森替他挑选了一些具有代表性的电影来观看，其中就有这一部。电影里有一名角色拥有能够从眼睛发射激光破坏一切的力量，他被称做镭射眼。为了正常的生活，他不得不一直戴着特制的墨镜。
如果他想要凝视他爱的人该怎么办呢？
史蒂夫不禁想。
电影里镭射眼的爱人是能力最强的变种人，力量强到难以控制，最终被邪恶所吞噬，镭射眼被她邪恶的一面杀死了。
史蒂夫本来无法理解这种悲剧，他年少时参军战斗，醒来后又为神盾局工作，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和悲欢离合，他更喜欢大团圆结局的电影；但后来他见过浩克在很多次在战斗中差点把黑寡妇拍扁，猩红女巫在能力不稳定的时候会在睡梦中把幻视弹飞，在他和巴基刚刚开始同居生活的那一个月，夜里有时被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唤醒，巴基沉重的金属手臂已经掐上了他的脖子。电影世界是现实的浓缩，能力越强，责任越大，当全世界都为英雄们欢呼，而最亲近的人却更多的为此身心受伤。
每次前一晚发生过这样的无意识偷袭，巴基会在第二天自早晨醒来到晚上睡觉这段时间里一句话也不说，沉默地洗脸刷牙，沉默地吃饭，沉默地执行任务。那时的巴基刚刚脱离九头蛇的控制，远比现在沉默得多，很多想法都压在心里。他狂躁，不稳定，随时会伤害别人。但即便如此，史蒂夫还是缔结了那份合约，他相信巴基和世界需要一个彼此接受的机会，机会到来，一切都会慢慢变好。
现在巴基逐渐恢复正常，他们却仿佛离得更远了。
必须做点什么。史蒂夫想。
“去告白吧！”
史蒂夫被脑海中的声音吓了一跳 ，随即他快速否认这个想法。
“不行，这会让两个人彻底完蛋的。如果一切问题都能靠告白来解决，美国的光棍绝不会超过一亿。”
“你别无选择，不把心里话说出来，误会的坚冰永远不会消融。”
“我会试着转移他的注意力，我已经在学习烘培了，甜食令人快乐，巴基最喜欢吃甜点。我会让他忘记所有的不愉快。”
“没用的！快告白！”
“不告白！”
“告白！”
“不告白！”
……
今天的美国队长也被大脑里的两个小人折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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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约内容是我瞎编的，没有参考样本，看了可能会跳戏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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